天亮后我小心透过窗户四处打量,确认周围安全之后才打开门.
我直奔小张家,敲门时才发现他家的大门早被撬开了,难道是昨晚老陆干的?
小张打开门:"什么事?"
"昨晚老陆……"我刚开口就赶紧打住了下面的话,因为小张脸色铁青,已经没有了呼吸.
看来,他也死了,应该是昨晚老陆干的.不过"死人"似乎到了晚上才会露出真面目,白天他们的行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.
我敷衍了小张几句,决定去找这小区里别的人帮忙.这个小区一共有19个住户,我去找过他们后才发现这里所有人都一样:没有工作,没有家人、不用吃饭……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?
一圈转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,这才知道连同我在内,这小区里只剩四个人还活着.我想找他们要答案,他们却问了我一样的问题.四人一起迷茫了半天,才有个人说了一句:"看来只有死人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."
我回到家里,呆坐半晌后做了个重要的决定--赶紧离开这鬼地方!
我迅速收拾好行李,一开门就看到了老陆正倚在他家门口的靠椅上.他看见我的行李,一脸狐疑地问:"准备出远门?"
"没,这是居委会以前寄放在我家的一些东西,我给他们送去."我拍了拍行李.
"哦,看着挺沉,我帮你一起抬去吧?"他突然殷勤了起来.
"不用,不用,我一个人能行."我慌忙回道.
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行李:"不,很沉,你一个人不行."
此时小张也打开门走了出来,仿佛和老陆事先约好似的一起抓住我的行李,坚持要帮我抬,不容拒绝.
我抢不过他们,干脆把行李一丢,拔腿就跑.
我没敢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追来,一口气就逃出了小区.这座城市看起来依旧很热闹,喧嚣的大街上每个人都行色匆匆,表情僵冷.如果你冲他微笑,他会觉得你有病.我知道他们其实都是死人,只是在伪装活着.我也许已经被感染了这种死亡,所以老陆和小张的过分友好反让我觉得他们另有所图,令我莫名恐惧.
我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像丧家之犬一样狂奔着,四面空旷却无路可逃,没有方向.
天已经完全黑了,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路逃了多远,似乎已经逃到了城市的荒郊.远处有灯光,那应该是另一座城市,我向前赶去.
走近了,才发现我竟一路又绕回了小区.难怪他们都没有逃跑,因为这根本就逃不出去.我明白了,在这儿惟一还算得上安全的,就是那个类似家的地方,虽然那里已经没有我们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亲人.
此时我才发现每户人家的大门前,都蹲着一只我以前养过的流浪猫,它们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.我快步向家的方向赶去,每经过一扇门都小心翼翼,不知道哪扇门会突然打开,一个死人会从房间里冲出来.那些一动不动的野猫也令我毛骨悚然,它们似乎成了死人的随从.我知道它们一定很痛恨我,只是在等一个绝佳的报复时机.
家门已经近在咫尺,但我僵在那不敢再前行半步.老陆和小张仍旧站在原地把着行李,他们竟一直在等着我.
"下午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了?"老陆问.
"我……我当时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,谢谢你们还帮我看着行李."我支吾地解释道.
"拿回去吧."他们指了指行李.
我假意向他们走了几步,然后一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家门前,掏出钥匙打开门.在他们冲过来前,进屋一把将门反锁死.
他们在门外急促地拍着门:"开门哪,行李不要了?"
"你们走开,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给你们开门的!"我顶着门,对他们吼道.
我和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小时,他们最终放弃,把行李放门口,还像模像样地嘀咕了一句:"奇怪,他是不是吃错药了,怎么一整天都神经兮兮的?"
那一瞬有种错觉,似乎确实是我在发病.他们对我这么好,我却莫名其妙地如此抗拒.是的,这错觉差点骗我打开门,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我在多疑.但最终还是回过神来,赶紧用沙发和家具把门和窗户堵死.
后来屋外各种怪异的动静不断传来,隐约掺杂着猫的呜咽声.我能听得出来,是那只领头的大黑猫.
当晚我手中一直紧握着菜刀,又度过了一个担惊受怕的不眠之夜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