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文生是一家外贸公司的底层业务员,三十多岁了却连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有.属于挣了钱就喝酒打牌,没钱再去拼命挣的主儿.昨天他突然申请,要求调到偏僻的疙瘩岭工作,把同事吓了一大跳,老板却乐坏了.
寄魂祠一听这话,几个同事不约而同扭过头.公司做的是土产外贸,千里之外的疙瘩岭盛产一种营养很是丰富的肉蘑,味道极为鲜美,老外把它们当成香露一样的宝贝.可因为地势偏远,条件特别艰苦,再加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,没有一个业务员愿意去.无奈,公司只好从二道贩子手里拿货.价格昂贵不说,肉蘑有时候还被做假.
现在钱文生主动申请去,老板当然乐死了,当场给了他一笔生活经费.在同事们惊讶的目光中,钱文生却一脸神秘的笑,乐滋滋地赶着去买车票了.
其实,同事们并不知道,钱文生之所以要去疙瘩岭是另有意图.
前几天,他在赌场熬了三天三夜,输得就差身上的裤子没被扒下来.更严重的是,他欠下了高利贷.这可是要命钱,连本带利两万块,半个月之内还清.就钱文生这德性,去哪儿找两万块?朋友都知道他好赌,走路都躲着,更甭提借钱了.钱文生寻思着一定得找个偏远地方躲躲.
不过,这只是钱文生要去疙瘩岭的原因之一.
另一个原因,源于他心底埋了很久的心结,一直没有解开……
坐了两天的火车,钱文生在一个小火车站下了车.去疙瘩岭,得坐摩的,然后再改坐马车.天已经黑透了,钱文生决定先找个小旅馆住下.
挑了家还算干净的,他要了个单间.又累又乏,钱文生洗了澡倒头就睡.不知过了多久,他突然听到敲门声,可钱文生昏沉沉的,四肢酸软无力.
敲门声更响了,钱文生踉跄着起身,却差点儿和一个人撞个满怀.他吃了一惊,顺手按开灯.一个黑影冲向窗子,飞身而去.钱文生头疼欲裂,喉头堵着,本能地去抓枕边的包.还好,包还在.好险,他一定是被喷了迷香,有贼进来了.
打开门,一个中年男人朝他和善地笑:"师傅,您订的车,已经到了."
钱文生上下打量他:"我没订车啊!"
中年男人又笑:"您订了.您叫钱文生,去疙瘩岭,要一个摩的.价钱都谈好了,三百块."
钱文生迷惑不解.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?真订过一辆摩的?还把自己名字告诉了人家?关上门,钱文生进卫生间洗了把脸.他彻底清醒过来,这人一定是骗子!
隔着门,钱文生恶声恶气打发走了摩的司机,却再也睡不着了.这样的事,他见多了.拉开窗子,他点了根烟吸着.远处,"诚信"摩的出租车公司的招牌闪闪发亮.想不到,在这穷乡僻壤,摩的居然也有公司了.这样的正规公司,应该可信度比较高吧?
想到这儿,钱文生索性出了门.上前打听,有四辆摩的能够出夜车.只是,得加两成的价钱.晚上行车有风险,这两成算是风险费了.钱文生登记了身份证、目的地、电话,一个摩的司机走了过来.钱文生愕然,正是那个中年男人.
真是诡异.钱文生盯了那男人两眼,看上去他实在不像个凶徒.于是,他摆摆手,上了男人的车.
"我之前真的订了你的车?"一上车,钱文生就问.
"不管订没订,这一趟,只能我拉你."男人说.
"为什么?"钱文生有些奇怪.
"因为别人拉不到啊."男人的语气颇为古怪.接着,他又笑了:"没有人比我对这条路更熟悉.只要有人去疙瘩岭,公司一定派我的.我老家就在那儿,每年都受人之托,拉上十几次客人."
钱文生不动声色,身子后仰眯起了眼睛.走南闯北的经验,他不会轻信路上结交的任何人.他的包里有一把锋利的小剪刀,若有不测,只要给他拿出剪刀的时间就行.钱文生扭头朝外看.已经行进到了山里,四周除了石头还是石头,偶尔有一团团的黑影,那是树,却并不多.说心里话,他讨厌这样的地方.他喜欢城市的热闹,挤在人群里,自己都无法分辨自己是谁.
因为摩的司机的古怪,钱文生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.又走了半小时,前面两间砖房,隐隐亮着灯光.中年男人停下,说:"我的目的地到了,进去吧.前面,坐马车再走几里路,就到疙瘩岭了."说罢,男人转身就走.
"喂,你的钱,钱……"钱文生扬起手,可摩的一溜烟跑远了.钱文生皱眉,真是个傻子!做司机的,大都是人精,灵光得很,想不到破天荒竟遇到了傻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