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赶来,调查了一番,找不到谋杀的线索,只好归咎为90后的心理太脆弱啦之类的.有一位好心的警察还劝我去看心理医生,说大多数亲眼目睹过死亡惨案的人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阴影,何况我还离得那么近.
我只是摇摇头,说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害怕,也不会留下什么阴影.
那名警察听完,眉头皱紧了,他说那你更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.
我没有答话,只是冲他笑笑.
大批的乘客摇头叹息着,不约而同地走出了站口,是啊,谁还会想搭乘一辆血肉模糊的地铁呢.
我也随着人流朝外走去,忽然又想起了黑衣男人,我转过头,在人群里搜索着他的身影.
我仔细地看了半晌,没有他,自从那个女孩跳进轨道里,就再没看到他.
我忽然觉得心里冒出一丝凉意,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上车,这是最后一班地铁,如果他不乘车,来做什么?难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末班车通过,然后再出站吗?
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钻进我的脑海里,或许他只是为了寻找机会,将人推下站台!可那女孩身后的人是我啊!难道,他是隐形人?又或者,他……不是人!
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关于四号线地铁的传说,也许,那些被惊扰的灵魂会在午夜子时醒来,悄悄地站在候车乘客的背后,将这些讨厌的人类轻轻一推,从此黑暗的隧道里又多添了几个游荡的灵魂……
从那以后,我开始悄悄观察那个神秘的黑衣男人.
几乎每次乘坐末班车都会发现他的身影,有时候靠在柱子前发呆,有时候坐在角落的椅子里摆弄着一个数码DV,而每次我走进车厢的时候,总会隔着玻璃窗看见他远远地站在站台上,跟我对视一眼,有时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.
短短的一个月,地铁里又发生了两次跳轨事件.
第一次是一个情绪激动的男人,列车来时那个男人正在讲电话,不知跟谁激烈地争吵着,列车驶过时他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,静静地躺在铁轨上.
另外一次的那个女人还算幸运,她跳下去的时候有点没瞄准,只有半边身子在轨道里,所以当列车驶过的时候,她体内的五脏六腑混在一大团黏滑湿润的红色液体里慢慢流出来,落在轨道里,而另外半边身子的手臂和腿还接近完好地露在外面,显得更加白皙.
警察对这两件事情调查了很久,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归,查不出一点线索,只好建议地铁站增加屏蔽门装置,将站台与轨道隔开,防范人们将这里当作自杀的最佳场所.
当警察来的时候,那个黑衣男人总是静静站在远离人群的角落,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,见我看他,冰冷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.
有一天,我终于鼓足了勇气,朝他走过去,轻声打了一个招呼:"嗨."
他仿佛愣了愣,接着又习惯性地朝我微笑着,说:"你好."
"这个地铁站最近死了不少人啊."我说出早就想好的这句开场白.
"是啊,"他不以为意地说,接着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,"你听说过这个站点的故事吗?传说建地铁的时候,从地下挖出了许多尸骨,因此这个站点总是要么故障,要么断电,要么有人跳轨,就是因为惹恼了那些安眠的亡灵."
"传说还是不足信吧,"我看着他的眼睛,淡淡地说,"鬼神之事虽然古来就有,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,没准儿是有人将他们推下去的."
他愣了一下,像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,嘴角又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,"是吗?我可从来没看见推他们下去的人,你见过吗?"
我没有回答他的话,只是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:"听说马上就要安装屏蔽门了,也许安好以后,就没有这么多跳轨事故了."
他像是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,呆住了,不再多说什么.
很快,列车快要进站了.我问他:"这是末班车,你不上车吗?"
"不了,"他回过神来,又冲我微笑了一下,说,"我坐下一班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