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不但村里人对荷花的话半信半疑,就是队长二愣也对荷花的话半信半疑.
按理说,荷花这姑娘聪明伶俐,识文断字,为人忠厚老实,不会胡说八道.可她讲的那些事,让人听着毛骨悚然的,说不定这里面还真有蹊跷事呢.
队长这人生下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,要不他咋叫二愣呢.他曾跟人打赌,一个人在野外的坟地里呆一宿,赢了人家一瓶二锅头.他倒要看看米面加工房里到底有什么猫腻儿.
这天晚上,他喝了半斤二锅头,一人晃晃荡荡来到米面加工房.当时已经是九点多了,他趁着酒劲就睡在了米面加工房里.
第二天,他睁开眼睛一看,哎呀,不好!我昨晚明明是睡在了米面加工房的床上,怎么会是在村西的柳树林子里?这里离米面加工房足有二里地.他揉揉脑袋,还有点疼,就起身来到米面加工房,奇怪,那里的大铁门竟然还关着!二愣心里有点慌,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出来的?为什么跑到了柳树林子里?这大铁门是谁关上的?
二愣的好奇心越发强烈起来,他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!昨天晚上喝了酒,今天晚上我滴酒不沾,我也来他个点着灯,眼不眨,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.
还不到晚八点,二愣随身带一把斧头,早早住进了米面加工房.他把灯点着,把那本看了有八九遍的《三国演义》打开,看了起来.刚看了还不到一页,突然,那屋里的粉碎机却隆隆隆地转了起来,越转越快,同时,屋里的铁撮子、废钢筋头、乱铁丝,还有他带的那把斧头,都莫名其妙地悬在空中,互相碰撞得叮当乱响.
二愣急忙下床,到屋外看了一下,外面平静如常,只是屋里热闹非凡.那粉碎机是靠柴油机发电来带动的,现在没有柴油,柴油机已经歇了半年多,那粉碎机没有电却能自己转动起来,真是见鬼了!
再说,屋里除了自己,根本没有什么人来,那些铁器东西都悬在空中,好像是有人给托着一般,不上不下,左右摇摆,真真是鬼事!
二愣弄不清怎么回事,他想去抓空中的那把斧子,可还没抓到手呢,那斧子却"啪"的一声掉在地上,随即,粉碎机也停了,屋里所有的那些铁器东西也都从空中落在地上,米面加工房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.把二愣惊得半天合不拢嘴,真是太稀奇了!
有了刚才的经历,他安下心来,他决定坚持住下来,看看到底还会发生什么更稀奇古怪的事情.他索性把煤油灯吹灭,虽然黑暗中不断遭到蚊子的猛烈袭击,但睡意无法克制地将他重新拉进梦乡.睡梦中,他被一阵风吹起来,飘飘悠悠就来到了村南的玉米地里,然后,他就没有什么记忆了.一觉醒来,他惊愕地发现,自己真地躺在村南的玉米地里.
他又回到米面加工房里,那两扇铁门依旧关得严严实实.
经过了两次亲身体验,百思不得其解的二愣相信,这米面加工房真的闹鬼了!他把自己的两次遭遇和公社的武装部长说了.
公社的武装部长根本不信,他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,在部队当连长,曾参加过珍宝岛自卫反击战,还荣立了一等功.他问二愣:"你是唯物主义者?还是唯心主义者?"
二愣答:"我是唯物主义者,可我得说实话啊,我不能骗人吧?我说的是千真万确一点不假,要不,你也去亲身体验一下就知道了."
武装部长不信邪,把盒子枪带上,还装了三发子弹,就和二愣来到了东古大队.
天刚擦黑,武装部长和二愣就住进了米面加工房.他们俩说着话儿,不知不觉天就渐渐暗下来.两人刚要脱衣睡觉,突然,那粉碎机"嗡"的一声转了起来,越转越快.同时,屋里所有的铁器东西也都飞舞起来.武装部长本能地掏出手枪,可手枪却不听使唤,仿佛有人拽住了他的手枪,他不得不使劲攥住,手枪才不至于离开手中.他朝那粉碎机连开了两枪,但粉碎机依然嗡嗡转个不停.
看着屋里这个样子,武装部长惊魂未定,只好无可奈何地说:"真他妈奇怪了!"他把手枪刚插进枪套里,那手枪却"噌"地一下子从枪套里跑出来,飞到空中和那些东西一起互相在空中摇摆不定.武装部长就去空中抓枪,可枪还没抓到手,就仿佛有人拉闸断电一样,那粉碎机猛地停下来,空中那些东西也都"咚咚咚"地落在地上,武装部长的手枪也掉在地上,弄了不少土.瞬间,一切又归于平静.
二愣笑着问:"部长,我不是瞎说八道吧?"
武装部长擦着脸上的汗说:"是真的,是真的,这他妈到底是咋回事呢?"
二愣说:"部长啊,还有更让你害怕的事呢,你就等着瞧好吧."
两个人在黑暗中说着话,渐渐都睡着了.睡着睡着,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起身穿上衣服,打开铁门,出了米面加工房.令人纳闷的是,两人就像陌生人,谁也不说话,自己走自己的.
武装部长去了村南头的砖窑,二愣则去了村西头的小学.
武装部长一觉醒来,已经天亮,他发现自己竟躺在砖窑的窝棚里;队长二愣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村学校的墙角下.
两个人重新回到米面加工房里.说起夜里的事来,都很后怕,都觉得这里面大有名堂要让上级知道.
东古大队的稀奇事儿,逐级上报,一直到了省里.